有些話就是在某些時刻"噹~~"的一聲,直接敲進內心深處。
不承想,一杯午後的熱咖啡會誘出我蓄滿眼眶的淚。
我想到那年和ㄚ伯說再見。
然後,就真的、不再見。
癌末,其實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了。
只是當那天五伯開始虛弱、慢慢倒下,
兄姊們還是慌了手腳,
堂哥將車子開到門口,扶著ㄚ伯要上車時,
伯母含著淚問: 要不要通知你小弟?
阿伯沉重的點頭。於是老杯接到電話。
急診的醫院就在我公司不遠的地方,
老杯打電話給我,讓我先過去看看。
我到的時候阿伯似乎醒著。
而我永遠記得帶著午後的陽光匆忙走進陰涼的急救區的那種
身體冰涼、心也一吋吋發涼的感覺。
阿伯看著我笑瞇瞇: 長大了啊!
語氣一概雲淡風輕帶著淡淡欣慰,
問題是~ 阿伯,其實我長大很久了,而且我們不久前還見過面。
我看著阿伯嘴角汩汩的鮮血,著急問著: 難道不止血嗎?
醫生淡定也淡漠的告訴我: 目前病人內出血、器官衰竭才是最嚴重的事。
言下之意若無法先處理內出血和器官衰竭,止血也沒用。
晚上再到醫院,父老都到了。
大堂哥問著老杯: 阿叔,現在這樣......
老杯一向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有著我不會看錯的陰霾: 如果是打針就打,如果硬要插管....
他搖搖頭: 麥啦!
老杯離開前再次交代這兩天務必常來,我也答應了。
第二天我們堂兄弟姊妹再次聚集在加護病房前。
醫生問: 你家遠嗎?
我: ??? 什麼意思?
醫生: 你們回家要多久、想要回去嗎?
我: 回家要1個小時,要不要回去.....
我無助看向大堂哥,他點點頭。
我堅定: 要! 我們要回去。
醫生: 好,我會留時間給你們。
我以為醫生只是問問,就像我哥住院,
醫生大概開了七七四十九張病危通知吧?!
我都簽到沒感覺了啊!結果他現在還是活跳跳的啊!
但這個醫生沒有開玩笑。
或說~老天爺開我們玩笑?
探病時間是10:30開始,
二堂哥說讓我先進去,因為我11點要趕到公司開會。
我摸著ㄚ伯的臉,蒼老、黝黑、刻畫著深紋,
從昨天,他就沒有睜開眼。
我說: 阿伯,我先去開會,下午就來了喔!
然後我去開會。
會議還沒結束,二堂哥電話來: 妹~我們、我們要回去了。
我丟下會衝到醫院。
開著二哥的車,跟在救護車後面,
一邊抹淚一邊開車,
第一次覺得,家好遠。
後期的時候ㄚ伯常常要去和信醫院治療,
老杯說不然你燒幾片CD給阿伯,要鄧麗君喔!
他們兄弟倆最愛鄧麗君了。
然後下個禮拜我回家還沒燒CD,老杯難得嚴肅的指責我:
"你不要來不及!"
我"........."
第三個禮拜,我帶著CD回家,
路上女兒打電話給我: 嗚嗚嗚,伯公死掉了啦!
我大驚失色: 什麼!!
女兒: 大伯公死掉了.....
我: 噢! 還好......
還好不是我要燒鄧麗君給他聽的那個ㄚ伯,
不然,不就真要用燒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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