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心事

很難想像，西元2000年以後，

我竟然還有一個作業叫做: 期中報告。

畢竟2000年以前，老娘早就畢業、踏入職場了，

但我學到老活到老的二姊，這才進大學。

二姊說 一個人一生中要唸的書是固定的

年輕的時候不唸呢! 坐三望四的時候，

還是要唸書。

而且、 唸得特別辛苦。

二姊會認床， 雖然每天必須超過1小時的來回車程，

她還是通勤， 而且是摩托車喔!

真可怕~ 剛過的冬天， 我曾在寒風中替她開門，

手啦! 臉啦! 都是冰的、 冰的耶!!

那是已經養尊處優(?)慣的我， 不能體會的辛苦。

但她卻甘之如飴。

據說二姊高中聯考那一年、 家中還有兩個在就學的弟妹(那個妹就是我)

大姊雖然半工半讀， 勉強養活自己；

也僅僅是讓爸媽少養一個。

於是媽媽下了最後通牒給老二，

考上公立學校、 要不就去工廠當女工。

這就是英文的or的用法啊! 怎樣怎樣，or 怎樣怎樣....不是都可以任君選擇兩樣擇一的or

而是如果沒怎樣怎樣，否則就怎樣怎樣的or.....

所以， 早期二姊只能唸完高職， 就到加工區上班、 貼補家用。

比起之後老哥唸了私立貴族中學，

我讓家裡拿出巨資重考；

二姊其實， 是有立場不平衡的。

不過我家老二最大的特色就是隨遇而安，

一直到大姊結婚、老哥和我也都畢業了，

二姊才提出， 她想再唸書的小小願望。

她提的時候， 好謙卑、 好小心翼翼。

大專院校的學歷已經這麼普遍， 我的二姊， 卻到快三十歲，

才拿到她的二專文憑， 她拿得辛苦， 我看得心疼。

然後，二姊偷偷考上二技， 有一天我打電話給她，

聽見她小小聲說: 幹麻? 我在新生訓練.....

其實跟她同年的同學， 有些都已經是講師、 副教授了。

可是她好享受， 辛苦的工作一天後，

興高采烈再騎著車到學校。 回到家都半夜了。

梳洗完、 她仍是捧著教科書狂唸。

她說記憶力、 吸收力都比不上他們班正值青春年華的同學。

(就是所謂青春的肉體嗎? 二姊只有肉體沒有青春......)

所以要加倍努力。

然後一早， 又要起床、 騎1小時車上班.....循環。

她是這樣一個無怨無悔的人， 我看過許多大師發表的什麼生活哲學。

但， 她才是真正 懂生活 有生活禪的大師吧?!

她選了一個沒前途、也沒錢途的工作， 小公司當總務。

呆了十年， 薪水只有大姊和我的一半。

可是， 她幫我們盡一切、 我們來不及、 我們沒時間 、我們做不到的義務。

她一直住在家中， 爸媽雖然不至年邁到需要照顧，

但能有孩子在身邊， 總是欣慰。 偶有病痛、 二姊會很快通知大姊和我。

兩個小朋友一致把阿姨看得比兩個媽媽重要，

從幼稚園到小學，連絡簿都是阿姨簽的，

大姊和我這兩個媽媽應該算是擺飾用。

她不逛街、 不應酬， 每個月薪水全部交給媽媽， 然後領零用錢。

大部份見她購物回家， 都是小朋友的衣服、 玩具、 書本。

這是我的二姊， 沒什麼出息，

卻是我們一家 心的支柱。